“度峰”有感
来源:《秋光》杂志    作者:周文军   时间:2023-01-20
        疫情席卷全球,肆虐三年。对于每个个体来说,无论贫富贵贱、少长贤愚,也是迟早要经历的一次大考。
        没有一场灾难是无缘无故的,也没有一次灾难来去无痕。它总得留下点什么,让我们重新审视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人生。
        居家一个多月安然无事,家属支援一线抗疫半个多月,回院上班两天就感染。随后,家里保姆、儿子相继中招。仅剩“天选玩耍人”——小女儿还在活蹦乱跳。经过数个咳嗽连绵、喉咙吞刀、忽冷忽热,辗转难眠的日夜,似乎对人生又有新的感悟。
        轻声说话,更有力量。平日里,老夫老妻之间惜语如金,言简意赅,对儿子反而话题一致,话量也多。居家期间,与正处于逆反期又天天上网课的儿子同处一屋,另一位谈话人多数时间不在家,话份儿全被我占了。于是乎,从早上见天到晚上望月,洗漱吃饭、上课作业、睡觉穿衣,说道基本靠嘴,督促偶尔靠腿。激烈对话全天候全覆盖无死角,父慈子孝荡然无存,鸡飞狗跳时刻上演。终于有一天,喉咙吞刀了,世界安静了。当我再也无法唠叨催促、大声呵责,只能柔声细语甚至深情凝望时,儿子的声调也放低了八度。本来对我诸多不认同,随时准备一大套说辞怼我激我,一看我这副熊样儿,也就摆摆手算了,暂且放我一马。小女儿正在牙牙学语,是行胜于言的代表,时不时蹦蹦跳跳给你送上一双鞋,跌跌撞撞、小心翼翼地帮你递过一杯水,顿觉人间仍有温暖。这一刻,突然明白,人世间很多事情,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大声,也可以很好沟通,轻声细语也有巨大力量,而真正的爱首先在于彼此好好说话。最简单的道理,却非要吞了刀才更明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天地独行,舍我其谁。半夜咳嗽厉害,数羊数头发数星星也睡不着,于是穿衣起来,在阳台上独自徘徊。偌大城市已是万籁俱寂,残月当空,独我一人,夜观天象,悲怆苍凉之感油然而生。人生天地间,赤条条来,孤零零去,生老病死、疼痛焦灼,全由你一个人体验和承受,谁也无法从根本上分担和替代,甚至也无法理解和体会你经受了怎样的不眠与焦灼。也许,对面楼顶也有一人彻夜不眠,数砖块数脚毛,横竖睡不着,但是你是你,仅此而已,你俩都无法将对方引为同道,携手一起数星星。孤身走暗巷,人生如饮水,冷暖自知,本是常态。想明白这一点,反而不奢望不失望,不执着不苛求,从此更加勇毅坦荡、淡定从容地面对一切。
        何以终老,唯有健康。放开之后,生活在十八线小县城的父母,成了心头最大的牵挂。每次电话和视频,二老轮番说话,笑声中气十足,笑脸慈祥灿烂,都说身体好得很,你们年轻人工作压力大,要注意劳逸结合,再忙也要抽时间加强锻炼。父亲今年八十六岁,母亲八十岁,都生于抗战年代,亲历了这片土地上的许多大事,现在还赶上这波疫情。历尽岁月沧桑,备受生活打磨,如今儿孙满堂,依然身体硬朗,自治自理。他们能够携手并肩安享新时代的美好时光,靠的就是两样法宝:一副好身板,一片好心肠。当局者迷,离局者清。多年后,繁华褪去,终归平常,最可依赖和托付的,也许只有“健康”二字。锻炼是重要的事,看病是紧急的事。人们精于算计,却常常干着紧急的事而忽略重要的事。疫情过后,又有几人幡然醒悟、断然行动去做重要的事呢?
        淘尽狂沙,方见真情。每个人都像一只蜘蛛,活在繁密复杂的社会网络之中,终日奔波苦,片刻不得闲。疫情之下,更添诸多烦忧,难以面面俱到。偶尔收到朋友一条信息问候,说明有人在百忙之中还惦记着你,让人怎能不感动。如果有人打个电话或者发个语音问候近况,那简直就是人间真爱。更有甚者,三天两头电话视频,啰里啰嗦地叮嘱你要备汤备药、吃好睡足,恐怕也就只有亲生父母同胞兄弟这一款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承受的压力,要爬的陡坡和要越的沟坎。不问候不等于不关心。我们唯一能做的,首先是做好自己,同时尽可能关心照顾好身边的亲人及朋友,更希望疫情尽快过去,大家平安吉祥,待到春暖花开日,把酒临风必有时。
        数万年来,人类已经历战火、瘟疫、饥饿、疾病等无数考验,未来还将经历无数可以预见和无法预见的挑战。每经一难,必长一智,人类的整体觉悟和智慧都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战胜艰难险阻中不断提升的。

        我们相信自己,我们坚信未来。

编辑: 翟宇钊 编审: 甄晓岚 签审: 刘 力